装在套子里的人

　　到了新的单位，他是对我们新来的几个同志最热情的一个。下车伊始，便为我们讲述这里的一切。已经发生的，正在发生的，或将要发生的……

　　太激动的原因，大幅度摆动的身体，挤出一阵阵难闻的气味，迎面扑鼻而来。发亮的衣服，暗示他去年的生活水准很高。一片片白色的不明物体，牢牢的趴在他的衣服、裤子和那双很白的黑皮鞋上。

　　我们中最‘聪明’的那个，也只是下意识的往后晃动了一下身体，而没有移动脚步。职业的素质，亦或是不忍冷落这如火的热情，更或是初来乍到的陌生，让我们不得不凡事三思而后行。开饭的铃声以很正义的名义解脱了我们，更确切的说应该是一种拯救。

　　第一次交班，我去晚了。进去的时候，处长正向一个角落里‘发难’。在清晨第一缕阳光的照射下，顺着领导唾沫星子喷射的方向，我找到了处长愤怒的源头。他正试图解释着什么，只是身体没有初见时那样大幅度的摆动。虽不标准，仍能看出那是一种硬朗的职业姿态。我在心里说：兄弟，解释是没有用的。无关你对错，这样的小事，领导不会在乎。只是。你欠他一个温柔的态度。两个人，体现的是一种本性：当人们的意图不被理解时，他们总是大声重复前一次说过的，很少有人会想到自己是否真的错了。领导总是对的，不管你信不信，我信。能说出这样的话，我真的有些看不起自己。

　　他真的有些‘倔强’，只是这倔强里掺杂了太多的无耐，些许的‘无知’。

　　日子久了，才发觉，虽另类的不着人喜欢，但他确是一个好人。许多事情有自己的见解，虽不合时宜，他是个爱思考的人。受到领导的批评后，他也学会了小心翼翼的‘生存’。进饭堂吃饭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为同志们举着那厚重的门帘。需点着脚，把身体拉长到最大的限度，才能让那些高个子从容通过。其实，他这样做，只为等处长通过，看领导的目光怯怯中带着饶恕我的诉求。他离家较远，为了省钱，他每每两周回家一次。渐渐的，我看他的目光平和了许多。在他身边时，不会故意控制鼻腔，尽量少的吸入他周围的空气了。从容的呼吸里，从他的无耐中也嗅到了自己的悲凉。

　　他说，他已经干了十六年，再有四年就退役了，他就去嘣爆火花，一天能挣一百多，机器他已在旧货市场寻到了。

　　他已经筹划好了自己的人生，我呢……

装在套子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