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篱

　　一

　　魏小阳孤单单地站在教室门口,汗津津的脸像一棵圆白菜.他手足无措,真的不知道该呈现怎样的表情.他努力使脸上带着笑意,只是这样的笑意充满了僵硬,又饱含了一系列紧张……

　　“这是转学到我们班的新生,叫魏小阳,小阳同学来自山区,希望大家多多关照.……”班主任的介绍和蔼可亲,但50多双目光却火辣灼人,魏小阳的脸更红了,他紧张的笑意与僵硬的身躯极不相称.班主任指了指最后面靠窗的一个空着的座位,说,“你就坐那儿吧……”

　　最后一排有两个空座位，像躬迎转学生似的,显得干干净净而极有礼节。魏小阳选了靠窗的座位坐下来,一瞬间,他就感到了孤独,因为他很快发现这个教室里除他以外再没有一个没有同桌的人.这时有个人影在门口晃了一下,班主任就笑着迎向了门口.趁这当儿,魏小阳就想把情绪稳定一下.忽然觉得白光一闪,有什么东西呼啸着向他飞来,魏小阳来不及躲闪,一个拳头大的废纸团重重地砸在他的额头上,纸团里包着红的白的粉笔灰,一时,他的脸极其灿烂,教室里的同学们笑得东倒西歪.

　　“哦,好热闹啊!你们笑什么呀!”班主任似乎没有发现刚才的变化,她快步走上讲台,微笑着对大家说,“同学们请坐好,这节课我们上第一课……”

　　不知道是紧张还是什么原因,汗从魏小阳的额头上不断涌出,那些汗滴在他的花脸上梨出道道沟壑.这些沟壑真实地呈现了他转学第一天的心情.

　　下课的时候,魏小阳出门看了看教室门口挂着的白底红字的塑料牌“初一111班”,哦,原来自己是111班的.

　　二

　　转眼间两个星期过去了,魏小阳感觉除了孤独还是孤独，尤其让他不能接受的是：这个学校简直像一个没有篱笆束缚的狂野世界.

　　下课了,他呆呆地望着窗外,窗外的天空很干净,连只鸟都没有飞过.忽然很想念自己在家乡的日子.

　　在他的印象中,家乡一切都是美的.巍峨叠翠的山峦﹑清澈见底的小溪﹑缓缓挪移的白云﹑翠绿生情的小草,晶莹剔透的露珠……一切都是那么的亲切.尤其是那些老师和同学,朴实的就像一家人,那些热乎乎的关心是多么令人怀念啊呀!然而他也深深知道,家乡是穷的,穷的令人叹息.在他幼小的记忆里,家乡的孩子常常为一支铅笔或一个作业本发愁.每到开学,沉甸甸的书本费压弯了孩子们的腰,有的孩子就再也不去上学了.因为穷,同许多贫困地区一样,家乡成了打工族的故乡.为了改变命运改变自己,一代又一代的山里人争先恐后地去外面打工.爸爸妈妈也想改变自己的命运,他们都说外面的世界很精彩.爸爸打工5年了,家里确实变化了不少,但跟爸爸妈妈见面的机会也就越来越少.魏小阳一直在与爷爷奶奶相依为命中上学,小学快要毕业了,爷爷奶奶却双双离他而去,魏小阳哭成了泪人儿,他的生活中怎能没有爷爷奶奶?他想像不出离开爷爷奶奶的生活会是什么样?新学期开始了,没有了爷爷奶奶的他被迫去爸爸妈妈打工的矿上去上学.临走的时候,他同爷爷奶奶去道别,爷爷奶奶的坟头的青草已经很高了,他哭了好久,想了很久,呆了好久…….

　　爸爸打工的这个矿上其实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好.整个矿区就是一个大杂烩,脏乱差是它的典型特点。横斜的街道上拥挤着操着各式各样口音天南海北的人，鱼腥﹑肉腥﹑菜叶子的腐臭在四散的热流里激烈地混合﹑不停地传播，直到人们麻木。还有那些流言﹑聒噪之类的口舌之争，在翻飞的季节里，也像病菌似的，传来传去。

　　爸爸的工作既危险又辛苦,说是一班8小时,其实连班前动员等准备工作,足足12小时也回不到家.一个班下来,爸爸累得躺在床上话都不想说了.人们都说:“井下的人，每天都是把脑袋别到裤腰带上干活，一不小心就会把命丢了。”有一首反映矿工生活的歌，叫《窑工》。在那首歌中写道：“破衣裳、烂雨鞋，针个盈盈的疼；阴凉凉的黑洞洞里，四疙瘩石头夹疙瘩肉；黑脸脸、灰脸脸，醋个溜溜的酸；800米下的动物世界，生生的弄死个人。”

　　魏小阳的家，居于矿上纵横交错的棚户区内.棚户区到处是各式各样的自建房，自建房里住着各式各样来自天南海北的农民工或外包工,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与追求,那就是改变贫困的农民本色,脱贫致富,过上让人羡慕的幸福生活.

　　魏小阳家的自建房是租来的，每个月租金300元，一年3600元，这个数目在老家的确是个天文数字，魏小阳的爸爸是坑下采煤工，一个月的工资足有3000元，对付这样的困难倒没有什么，难以忍受的是棚户区夏天滚滚热浪，灼人的热浪与棚户区生活垃圾气味杂交混合，叫每一个初来乍到的人都能感觉到十二分的难奈，魏小阳刚来时的感觉就有三百六十分的难奈，然而更让他难奈的还在后面，———那就是棚户区令人目瞪口呆的丰富多彩的夜生活。每到夜晚，棚户区就热闹起来了.喝酒划拳的行令声﹑麻将搓动声﹑小孩哭闹声，还有那些自我陶醉的歌声﹑吉他声，响成一片，此起彼伏，经久不息……不用说，身处于这样一个乱哄哄的世界，魏小阳心中有说不出的难奈孤独，他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他有一万个理由不认可这个世界，可是不认可又有什么用呢？爸爸说，要想改变命运，就得忍受一切，包括这里的脏以及所谓的孤独。魏小阳想,爸爸的话是对的.

　　三

　　又是两个星期过去了,魏小阳依然没有朋友.

　　下课了,魏小阳还是望着窗外,他没有出去玩儿.他不知道该玩什么,也没有人找他玩.

　　一回头,他看见了刘威跑到黑板前用一张餐巾纸把黑板下面挡板上积累的粉笔灰扫到一张作业本纸上,他一边扫粉笔灰一边半张着他那厚厚的嘴唇笑着,魏小阳估计,他心里正想着一个恶作剧.

　　刘威是本校教务主任的儿子,一向飞扬跋扈,班里的同学人人讨厌却不得不敬而远之.

　　魏小阳一下子想起了刚开学的那精彩一幕,他悄悄地从课桌里拿出那张皱巴巴的纸,就是那天砸在他额头上的那张纸,尽管沾染了好多粉笔灰,但是,那纸迹已经烂在了他的心里,他看了不止一遍,每次看的时候,都咬得牙根咯吱响……

　　刘威把采集来的粉笔用几张纸包成了一个拳头大的纸团,然后压抑着笑声冲出了教室.

　　魏小阳轻轻地走进了刘威的坐位,很快地翻开了他的作业本,只扫了一眼,他就确定,和自己保留的那张纸上的字迹完全相同……

　　接下来的场景巍巍壮观,

　　愤怒已极的魏小阳冲出了教室,半月来积攒的愤怒全部凝聚在拳头上,得意忘形的刘威猝不及防,咚的一拳过后,刘威脸上绽开了红花……

　　魏小阳一点也没有感到后悔,他知道自己应该这么做,但具体的原因他还是说不清楚,是强烈的雪耻心还是孤独,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某些压抑得到了释放.

　　这场事件被校方定性为“极为恶劣……”考虑到事件的前因后果及诸多方面的复杂影响,事态没有被继续扩大.魏小阳家承担了全部医药费,魏小阳受到了严厉的警告处分.魏小阳成了没人敢理睬的人.

　　那一刻，魏小阳的眼睛里突然就有了闪闪的泪花。他突然想起一首歌来：“今夜重又走入风雨，我不能随波浮沉，为了我挚爱的亲人，再苦再难也要坚强，只为那些期待眼神……”

　　窗外秋雨迷蒙，他蹙着眉,闭着眼,握紧拳头,脖子上的青筋鼓胀……直到上课铃声响.

　　四

　　忽然天就有点微微的冷了.

　　那一天上午,期中考试成绩下来了,魏小阳取得了有史以来最好的成绩,居然考了个全班第五.魏小阳想,看来没有人理睬我也不见得是坏事,成绩的取得说明我还是不笨的.

　　下午上课,魏小阳更加精神饱满,这实在是他转学以来少有的好心情.恰巧的是,111班又转来一个新同学.这是个衣着朴素女孩,头上扎着两个很传统的羊角辫,水灵灵的眼睛,加上一副瓜子脸更透出几分清纯与明媚。…她叫杜小楠.老师让杜小楠与魏小阳坐同桌,因为只有他这儿空着.杜小楠坐过来了,魏小阳看了一眼,第一次有了羞涩.

　　放学了,魏小阳背着书包往家走,才走了几步,就发现了身后跟着杜小楠.杜小楠在他面前一点儿也不怯生,笑着主动跟他打招呼,双方一交流,才知道,都住在棚户区,而且是一个县的,是老乡.杜小楠的爸爸是刚招来的坑下外包工.

　　两个小老乡搭上了话,激情马上就来了,双方约定,晚饭后再见.

　　深秋的晚霞写满了矿区的背景,一切都变得朦朦胧胧,时有清风刮过,让人感觉到有点微微的冷.但魏小阳不觉得冷,杜小楠也不觉得冷,两个孩子谈得兴致勃勃,他们的话像潮水一样涌来涌去.他们谈各自的村庄﹑同学与老师,谈家乡的山水树木,谈家乡日出日落里那些欢快的故事……

　　“你为什么要来这儿上学?”他们的发问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又几乎同时沉默.

　　他们都不愿说为了改变所谓的命运.但他们在内心里都清楚这一定是所谓最正确答案.

　　他们的目光同时伸向了远方,那种表情,多少有点与年龄不相符的复杂.

　　“我们本来不属于这个地方,但既然来了,就一定要比他们强!”杜小楠说.

　　他们显然是指他俩以外的其他同学.

　　“只要努力就不会差,你看我,刚来时很不显眼,这次居然考了第三名.”

　　“你很了不起哟!”杜小楠看着他,满是羡慕的表情.

　　“你也一定很棒吧!在老家的学校考第几名?”魏小阳问.

　　“我…我比不上你的.”杜小楠脸上飞起红晕,明静的双眸凝视着远方,在晚霞的映衬下愈见动人.

　　魏小阳看着,脸就红了,慌忙低头说“莫要说的,我一定比不上你的”

　　“是我比不上你的”……

　　那天晚上,魏小阳第一次没有感到孤独

　　五

　　杜小楠到来，像一道温暖的篱笆,氤氲着魏小阳的情绪,魏小阳的学习生活有了明媚的改观.他的话一天天多起来，也活泼了,他更加努力了。他和杜小楠常常是上学并肩而去，放学一块回家，有时，为了讨论一个题，他们争的面红耳赤……在这样的争吵中,他们享受到了生活的充实与热烈,也明晰了学习与努力对于他们人生的影响与意义.

　　期末考试成绩下来，杜小楠考了第一，比班长赵艳艳多1分，魏小阳考了第三，比班长赵艳艳少1分……

　　他们俩对于自己的进步，都有说不出的高兴。

　　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他们双双被叫进了老师办公室。

　　谈话的内容很明确，有的同学反映他们有早恋倾向，老师要他们注意影响。他们有点莫明其妙，但老师的话郑重其事且语重心长：“你们来自山区，爸爸妈妈都很不容易，更要注意影响喽！特别是,作为转学生,你们不能把大家给带坏了!”……

　　魏小阳的内心开始泛起一丝生涩的失落，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从此以后，魏小阳与杜小楠拉开了界限，杜小楠也有意避开了他.但是在心里，他还是喜欢与杜小楠在一起。

　　时间在踽踽中熬过了整个冬天,春天很快又来了.

　　可这样一个美好的春天，杜小楠却又要转学回老家了。转学的原因是她爸爸的死了。

　　杜小楠的爸爸死于一场矿难，其状惨不忍睹。杜小楠哭得死去活来。按照规定，矿上的死亡赔付应该是一个不小的数目，但杜小楠的爸爸是一个外包工，赔偿金就少了，考虑到在这里居无定所，又断绝了经济来源，杜小楠的妈妈不得不决定回老家了。

　　杜小楠走了，那道温暖的篱笆氤氲的热情也在渐渐消失,一切都干干净净，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六

　　春天像忽地刮过来的一阵风，像飘拂而去的一朵云影，惊喜之际，发现之间，大地上已是绿草如茵，繁花似锦。

　　可是春天居然也有树叶从树上缓缓落下来,这实在是很奇怪的事.魏小阳望着窗外飘零的树叶,呆呆的想.

　　这样发呆的日子大约过了两周,他却意外地等来了另一个新同桌.魏小阳想:这……是不是冥冥中的一种命运安排呢?

　　那是下午的第一节课,老师领进来一个男生,个子比一般同学要高,黑﹑瘦﹑肌肉挻结实.老师让他向同学们做一个自我介绍,他沉默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我叫刘大星”之后,再也不说什么.

　　老师把刘大星领到魏小阳旁边的空座位,说:“从今天开始,刘大星同学就是我们111班的一员,他将和我们一起度过愉快的学习时光,希望你们很快能成为好朋友.”就这样,刘大星成了魏小阳的第二任同桌.

　　刘大星沉默寡言,是一个很有古怪的人.他用铅笔写作业.魏小阳的本子写满了,准备扔掉.他拿过去,在背面接着写.魏小阳想,他的家庭一定有困难吧.他买了几个本子送给刘大星,刘大星却还回来,还理由充足地说:“我有本子用.”

　　……

　　魏小阳与刘大星坐着同桌,但不说话,也不交流.

　　日子就这样平静地度过去.

　　很快暑假就要到了.在放暑假以前,111班要举办一次联欢会.班长赵艳艳代表班级向魏小阳布置表演任务:笛子独奏.魏小阳刚想拒绝,却看到刘大星在听到〝笛子独奏〞时,眼睛里兴奋的光芒在闪烁.

　　〝你也会吹笛子吗?〞魏小阳忍不住打破了他们之间持续多日的沉默.刘大星点了点头.

　　赵艳艳立刻说到:〝那你们俩表演一个笛子合奏吧.〞就这样魏小阳与刘大星的节目就报上了.

　　放学了,魏小阳等上了磨磨蹭蹭收拾书包的刘大星,他们肩并肩走出了教室.魏小阳眼睛发亮,似乎有好多话要探询刘大星:〝大星,想不到咱们有相同的兴趣爱好.你是什么时候学会吹笛子的?〞

　　〝爱好谈不上,主要是心里闷得慌.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排解心里的烦恼,所以才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你,你居然也闷得慌,你一定也是来自农村的吧?我们来自农村的孩子都有这样感觉!〞

　　〝我爸是农民工,搞建筑的!〞〝我爸也是,在坑下当煤工,8年啦!〞

　　刘大星说起他的爸爸他的家,语气中似乎饱含了好多情感:〝我爸到哪儿盖楼,我们就把家搬到哪儿,我妈总是跟着我爸的建筑队走.她给那些人做饭.〞

　　〝我爸是农民,他的朋友也是农民.他们来到城市里做工,盖房子﹑装修﹑铺路.好多力气活儿,城里人干不动,都请他们来干.城里人的力气都在健身房里消耗,他们宁肯在一台机器上跑得满身大汗,也不愿做那些辛苦的工作.〞

　　〝你爸是不是希望你将来特别有出息,像明星一样,所以才叫你大星〞

　　刘大星摇了摇头,说:〝不是.我爸说,我出生的时候,天上星星都上来了他还在工地上干活儿,人家报信说我妈生了个儿子,他一抬头,看到西边的那颗星特别亮,他就说,就叫大星吧!〞……

　　……

　　魏小阳与刘大星的交往明显上了一个台阶,他们际遇相近﹑气味相投，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魏小阳感觉越来越离不开刘大星.

　　如果说杜小楠是他生活中曾有过的一道温馨的篱笆,那么刘大星就应该是他生活中另一道重要的篱笆?是什么呢?他觉得应该算作激情篱笆吧！刘大星的到来,把他内心深处压抑了很久的快乐都激荡起来了.

　　每天中午,他们俩在操场上练习吹笛子,放学后一块回家.看得出,魏小阳很快乐,刘大星的性格也不再是沉默寡言,他们之间的交流与谈话,一天比一天多.

　　他问他:〝你为什么用铅笔写字?〞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他:〝这样可以省本子.〞魏小阳这才想起,刘大星用过的本子,都是铅笔在正反面写满了,再用钢笔写.魏小阳说:〝我从没见过你写过错别字.〞

　　〝这个你别佩服我.我必须写对每一个字,这样做可以省下一块橡皮,还可以让自己学会珍惜时间和全力以赴地学习.〞

　　〝我爸说,过日子什么都得节省着用.不能随便浪费.〞刘大星说.

　　……

　　七

　　2009年6月28日上午，初一111班召开联欢会.

　　魏小阳莫明其妙地兴奋，因为他将要同刘大星在联欢会上一起表演笛子合奏。可是刘大星怎么还没有来呀！

　　同学们都打扮得很漂亮，尤其是女同学，都把自己打扮得像是春天里开的花儿似的.准备表演舞蹈的女生还化了妆，擦了红红的唇膏﹒

　　刘大星一直没有来﹒魏小阳心烦意乱不停地向门口张望，猛然间听到赵艳艳的声音：下一个节目，笛子独奏，表演者魏小阳。

　　魏小阳突的一下站起来，大声喊道：〝错错错！是合奏。我和刘大星。刘大星呢？刘大星怎么没有来？〞

　　老师说：〝刘大星今天家里有事，请假了。你一个人表演吧。〞

　　老师的目光很奇怪。魏小阳心神不定地走进教室中央，没有一点儿表演的心情，胡乱地演奏完，无精打采地走回到座位。接下来同学们表演了什么，他都不知道。眼睛在看，却没有印象。耳朵也在听，可什么也没听到。

　　联欢会结束了，老师递给魏小阳一张纸。这是一张从数学本上撕下来的纸，正面已经写满了钢笔字，铅笔的痕迹隐约可见。刘大星用钢笔写下了密密麻麻的一段话：

　　魏小阳，我的同桌。我很高兴爸爸妈妈带我来到这个城市，认识了你和同学们。你是太阳，我是星星，你对我的帮助我永远不会忘记。星星和太阳是不应该分离的，可是我就要离开你了。爸爸说，现在世界经济都不好，城里也不需要那么多农民工了。

　　多怀念与你在一起的日子。

　　记住呀！你是太阳——魏小阳，我是星星——刘大星，我们是日星组合，我们在一起的日子，也就是最快乐最美好的时光了。

　　你永远的同桌：刘大星

　　魏小阳努力想不哭，可是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最后，弄得脸上﹑衣服袖子上到处都是眼泪。

　　八

　　新的一年，魏小阳一个人坐在教室的最后面，他再也没有同桌,可是他的内心一点儿也不孤独。他比任何时候，都懂得珍惜学习.懂得人生拚搏的道理……只是在某个空白的间隙，还常常想起他刚来时的时光,想起他的同桌，杜小楠或者刘大星，以及与他们在一起的往事……也许就是在那时，魏小阳开始真正理解了什么叫做孤独，什么叫做际遇,什么叫做怀念,什么叫坚强。也许人生就是这样一天天长大。

　　因为际遇,他感到了孤独;因为孤独,他懂得了际遇的可贵.因为读懂了孤独与际遇,所以他更加珍爱孤独与际遇。他永远珍惜的：应该就是那曾经际遇感动以及现在依然铭记在心的那两道篱笆.他想，就叫心篱吧！

　　孤独是人生际遇的一种历练,而际遇,则成了他由乡村迈向城市的另一种属于童真的怀念.这种历练与怀念将伴他继续走进火辣辣的夏天与馥郁的秋天。在未来的岁月里，无论在城市还是乡村，他都将平静地做事,平静地生活。他知道，在他的人生之路上，永远有一道平和坚韧的风景与他相伴，那就是———心篱。

心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