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灵魂安个家

　　为灵魂安个家

　　题记：即使旋律是孤独的，灵魂却是温暖的，

　　虽然我们给予彼此的只是这样一条温暖的线索而已

　　赶稿子到深夜，刚入梦，刺耳的手机铃声把我从梦中惊醒，是柳，我的大脑还未全部醒来，柳说睡着了吧，只是突然想听见你的声音。我含糊的迎着嗯，然后大脑还是一片空白，柳说晚安，加油工作，我说嗯，然后就速度的进入了梦乡，最近工作太多，都快要压垮我了。柳是个生活极不规律的人，没有固定的作息时间，网络似乎是她唯一的寄托，在网络上她是个健谈的人，而生活中柳常常躲避人群，不善交际，也不爱说话。

　　次日早晨，突然想起了柳的电话，好久没见面了，虽然生活在一个城市，只是偶尔节假日的聚聚，大多的时间是我上她家，柳的家有时候干净整洁，有时候很杂乱无章，不过柳是个爱干净的人。她的毛巾和床带永远是雪白雪白的。其实我和柳一样也不爱交际。不爱说话，不爱吵闹。我们似乎是俩只睡着的猫，没有醒来的时候。在她家的时候似乎是惯例，我们一起洗菜，一起做饭，没有太多的言语，没有计较，再彼此之间能找到那份安静能暂忘生活中的烦恼。找个时间去柳那里吧，我也需要放松一下子了。

　　然后，匆忙的收拾稿子，匆忙吃着早点，抓起我的包坐车去上班，电梯有人群，我愿意迷上一眼，然后习惯性的睁开眼就到了工作的楼层。

　　星期五晚上，我打电话给柳，我说我要去你那里，柳说好吧，然后我说见面再聊，她说好。

　　一切就如平常，我摁门铃，柳开门说堵车了吧，我点头，柳拿过我手里的包，然后转身挂包，我也紧跟着走上去，柳从厨房端出水果，然后放在桌子边。然后示意，我点头。然后她继续上网，我转身欲进洗手间，我需要干净一下，然后躺在她的被子里。

　　酸奶盒子里有中南海烟蒂，我问柳这是谁抽的烟，因为柳一向没有交际的人群，更没有往家带人的习惯。柳没回头，背对着我说是我，我说你开始自虐了。

　　然后接近一个小时的洗澡，我出来，柳说买菜做饭吧，好久没有吃自己做的饭了。我说好，然后吹头发，穿衣服。

　　柳和我走在路上，柳说我爱上了一个人，我说谁，柳说网友，恰好叫漠北，这是我和她都喜欢的诗意名字，我们都幻想着漠北这样一个神话般的人物，有着骨感的身材，深邃的眼睛，孤傲但幽默。

　　我说：好吗，你见他了吗，做什么的。

　　柳说：网络里感觉是个爱干净的人，弹得一手好吉他，业余吉他手。

　　我：那么有稳定的工作吗？是个有责任的人吗。

　　柳说：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共同语言，哪怕去流浪也罢。

　　我：嗯，也是，希望可以找到一个人让灵魂不再孤寂。

　　我和柳都是爱情至上的人，为了爱情什么都抛弃的人。

　　柳疯狂的爱上了爱情诗：

　　我打江南走过

　　那等在季节里的让容颜如莲花的开落

　　东风不来

　　三月的柳絮不飞

　　你的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跫音不响，三月的春帷不揭

　　你的心是小小的窗扉禁掩

　　我达达的马蹄是个错误，

　　我不是归人，

　　是个过客。

　　我说柳，你是个情圣，为爱生，也愿意为爱死。可是，生活中没有那么多的爱情，虽然我也对爱情抱有幻想，但是，现实中太繁琐，我们想像山毛一样和情人一起去沙漠，去环游世界，去浪迹天涯，可是我们还要回到现实，因为我们只是普通人而已，需要生存，有父母需要照顾。机械的完成我们生存下来的使命。这就是生的意义，柳沉默不语，我知道她也是这么认为，有时候我们真的不需要言语。柳的心情我始终都是明白的。

　　柳，静静的和漠北在交流，漠北不孤傲，他偶尔微笑，那笑容就想阳光，撒进了这所有点阴冷的小屋，我说柳真不错，灵魂真的有温暖的感觉。柳微笑，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微笑，像百合一样清新，我拿着手机浏览者着新闻，拉登被击毙了，潘阳湖龟裂了，食物不安全了。我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而后就迷迷糊糊，迷糊中看见柳在静静的歪着脑袋戴着耳麦听吉他手唱歌，她说我们喜欢的许巍的歌，我说嗯，她看我要睡着，然后关了灯，把电脑屏幕背想我，曳紧我的被子。这时候我总是很欣慰，像小时候一样，像妈妈一样，或许来这里只是为了寻找一份这样安心的感觉。想哭的感觉，然后我彻底调转身体，把头蒙在被子里。

　　半夜里，我感觉柳进了被窝，然后我往边挪了挪，碰触到柳冰凉的双脚，我把被子往柳这边挪了大半。我想让她占据更大的地方，更舒服的休息，那样才会真实的找到自己。

　　柳轻轻躺下，还是给我曳了被子。

　　次日，我起床，柳还在熟睡，我喜欢阳光，然后把窗帘拉了半边，正好照射在柳的脸上，像个孩子一样安详。

　　我洗漱，然后我听见柳说柜子里有熟食和牛奶，自己热热吃吧。我说嗯，我知道呢，你快睡觉吧，我煎了鸡蛋，吃了俩片吐式面包片。然后进屋拿手提包，我说柳我去上班了，我给你留了煎蛋，如果有兴致，我们下星期去看樱花，柳说：嗯，加油工作。快走吧，别迟到了。

　　从柳家出来，心情就突然很纠结，最恨的就是留下她一个人。就像我要上学离开妈妈一样。而我也要投入到工作中，做自己不想做的事，交际着不想交际的人。

　　依旧坐地铁，然后走好长的一段路，漠视的视线，木讷的表情。硬着头皮，冷漠到极点。

　　刚到办公室，然后同事就告诉我，董事找我，然后拿起职业精神，那种唯唯诺诺，又显尊贵的神情，我讨厌极了这种麻木的生活。机械一般的蛹动。

　　在思考改稿，柳来信，说想去看海，我说一个人吗？她说嗯，不找个伴，会不安全，柳说我就想找你，你有空陪我吗。乖的好好工作吧。我只想一个人安静的旅行，有别人陪我心里会有压力。

　　我说好吧，那你小心。

　　柳发了一个红红嘴唇的表情。

　　柳走后我过了一个寂寞而孤独的星期天。看了无聊的肥皂剧，去广场跑了几圈，一个人去吃了火锅。然后我说我这是给自己安慰，突然觉得没有安全感。

　　然后还是枯燥的工作，机械的，木讷的，职业的表情。

　　柳星期三回来，说我回来了，你星期天可以过来了。

　　我偷乐了，一星期，却似乎那么久。

　　柳带了件性感而又质地的裙子给我，还有艳丽的唇彩。

　　我说裙子太性感，唇彩太招眼。

　　柳说知道不是你的风格，但我们都是女人。女人不止一面的。

　　柳说不是假期旅游的人群依然多，没有找到宁静，却也不枉看到了许多美景

　　柳说海很美，真干净，站在海边什么都不想，那浪潮似乎在于一个个小人做斗争。

　　然后只剩下自己。

　　我在憧憬，虽然我去过很多地方，但是安静的海边还未曾有过，那是怎样的境界，

　　全世界，只有你自己，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喂马劈材，周游世界。

　　我说柳我们要去看樱花吗，现在赶早，不过以后还有机会。

　　柳说：旅游奔波的太累了，只想宅在家里，好好休息。

　　我说也是，反正樱花是美，可是游客太多就没有赏花的心境了。

　　在网上看上一相机，很好看。

　　我给柳发了信息，我问柳这个好看吗，然后柳的灰暗企鹅头像就闪了过来。

　　柳：喜欢就买吧

　　我：买了就生活不下去了。

　　柳：买吧，我出去赚点，有公司让去做设计。我也快花光了生活费。

　　柳是做艺术设计的，她从来没有认真规划自己的人生。不像我每天循规蹈矩的工作生活。柳是一个随性生活的人。柳很有灵感，她的工作上交一定会让客户满意。即使再多的薪酬，柳也不会去做。直到柳没有生活快要着落为止。就像间断函数一样，而且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哪里是间断点。

　　又一个星期天，柳在通宵工作，我走的时候她才收拾入睡，忙碌了整整俩天，柳说还大致需要三个这样没日每夜的工作日，我说悠着点做不更好，柳说，需要持续的灵感不要打断，我喜欢持续的工作。蜡黄但是有神的双眼，让我有点怜惜。

　　周四，午休，柳灰暗的企鹅闪了

　　柳：妞，相机不是问题了，工作已上缴，费用到手了。

　　我：你留着备用吧，我以后再买。

　　柳:磨叽什么，这样的生活才有激情呢，要等到过时吗。下线了啊。

　　柳家很凌乱

　　我在摆弄着相机，我说家太乱，效果不好，想要华丽丽的背景。

　　柳说这样真实，这才是真正的生活和人生。

　　然后我照下她扭转身的华丽丽却显得伤神的背影。

　　柳说我们需要庆祝一下生活。

　　我说庆祝什么，一没升职，二没发财。

　　柳说：庆祝我们健康的活着吧

　　然后我和柳一醉方休。

　　在一个星期日的午夜，柳和我面对面的窝在被子里，柳说：我要去旅行，为灵魂放个假。我说要去哪里，柳说不确定，就随便的搭上一辆列车吧。

　　我说：妞，旅行也要这么随性吧。

　　柳说：我的生活需要激情！我需要像激流一样生活。哪怕粉身碎骨。

　　我理解柳的心情，正如我相信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只熟睡的熊。只是我们在压抑自己的感情。我们学会了成长，也学会的伪装。我们不会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也不能想哭就哭。

　　某个清晨柳出发了，带了简单的行装，她潇洒的转身说再见，我却看见她失落的背影。清晨的美好瞬间就这样黯然失色。我在心疼，这样一个温顺的女子灵魂却如此的孤寂。

　　柳是谈过恋爱的。

　　三年前柳和峰是地铁站口的书摊认识的，柳和峰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being–towards-death》

　　而那是摊主的唯一的一本书，

　　然后峰说：你先吧。

　　柳淡淡的微笑而不言语。

　　峰锋利的眼神透过太阳镜在凝视着柳

　　然后他们一起谈论生死的意思，艺术，还有生活。

　　峰也是搞艺术的。他是个演员。

　　峰外表很冷酷，沉默寡语。

　　峰说：柳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她的气质深深的吸引了我。我似乎找到了和灵魂交流的人。

　　柳说：峰，是个冷酷而专一的人，只是他的灵魂很孤寂，然后我们来个灵魂孤寂的人就走在了一起。

　　柳和峰就这样疯狂的相爱了。

　　似乎每一个路人都见证了他们的不朽的爱情，他们一起去印度狂野，去巴黎浪漫。

　　峰是那么体贴柳。

　　峰不要柳酗酒，不要柳抽烟，不要柳熬夜。

　　他们的爱情是那么的传奇而令人向往。

　　曾有一度，我认为他们可以步入爱情的殿堂，可以一起生儿育女，然后相扶到老。

　　峰说：柳，你支持我出国深造，还是结婚生子，安静的过完这一生。

　　柳说：我渴望安静。但我尊重你的选择。

　　峰微笑：说那么我出国深造吧。

　　峰走了，柳没去送行，我带她去的。

　　峰说：让柳等着我，我一定回来娶她为妻。

　　我点头。

　　峰头也不会的进了机场。

　　打电话给柳

　　我：峰走了，要你照顾好自己。等他回来。

　　柳在含糊的应声，知道。

　　柳说：我睡觉，最近太累，需要休息。再聊。

　　峰是回来了，峰瘦了也憔悴了，不过柳也好不过那里去。

　　峰染上了吸毒。

　　柳说：我不会抛弃峰的，他是个可怜的孩子，他的灵魂在游荡，我要陪着他。

　　柳悉心的照顾着峰。

　　他们像往常一样相爱相依。

　　柳怀孕了。

　　柳说我要生下这个宝宝，他是我们灵魂的火花。

　　峰咆哮了。

　　峰：不可以。即使是灵魂也要扼杀。

　　柳：我想做母亲。

　　峰：绝对不可以，我不希望他长大，他是仇人，绝不容许这样的畸形成长。对我来说，这是致命的。我要的是自由，绝对不可以牵绊我的自由。

　　……

　　那次的争吵很激烈，柳带着哭腔跑到了我家里。

　　柳说：我想生下这个孩子，因为他是我们爱情的结晶，是峰的影子，我爱峰，他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这也是我坚持的理由。

　　再三回合，柳还是剁掉了肚子里的孩子。

　　柳说：打掉孩子还是因为我爱峰。我不想让他有心理负担。

　　峰的毒瘾越来越厉害。有时候他会选择自残的行为。

　　峰说：我爱柳，爱到骨子里去了。下辈子我也不会改变对柳的爱。

　　柳决定要把峰送去戒毒所。

　　峰说：你要抛弃我吗，你知道我正在努力的戒毒。

　　柳没有言语。

　　某个午后，峰被戒毒所的人带走了。

　　峰瞪着柳说你要把我送死吗，你要抛弃我吗。

　　柳傻傻的表情，直到戒毒警察的车看不见为止。

　　柳在大街上，哭的那么撕心裂肺，那么的揪心。

　　柳病了，病了整整一个月。

　　柳说：我对不起峰，帮我去看峰，我想知道他的一切。

　　峰不同往日，他留了邋遢的胡须，没有神的眼光却犀利的眼光。让人心疼而可畏。

　　峰说：是柳让你来的吧，你告诉她我很好，要他好好的照顾好自己。

　　我点头示意。

　　峰从戒毒所出来了，他在收拾自己的行装，他说要离开柳的屋

　　他说：再也不留在这个鬼地方了。这么阴神恐怖的地方。

　　柳说：你要去哪里，我一直在这里等着你呢。

　　峰说:见鬼去吧，连你都不相信我，还在等着我归来呢。连挚爱的人的心灵都读不懂，还纠缠在一起做什么，我是被你抛弃的人。

　　柳跪下来跑着峰的腿，沙哑的哭泣着。她咬着嘴唇却不说半个字。

　　峰还是走了，头也不回的走了。

　　但我知道，他的心里满满的还是柳。

　　峰在某个雨夜回来了。

　　柳看到峰湿漉漉的身子，然后就呆了。

　　然后峰和柳紧紧的抱在一起沉默好久。

　　峰毒瘾复发了。

　　柳说这次绝对不会抛弃峰了。

　　柳说他不愿意看到峰失落的眼神，像被抛弃的孩子一样无助。

　　峰在疯狂的吸着毒品，峰的正常状态越来越少了。峰越来越自残了。

　　峰说：柳，带我离开这个世界吧。我自己一个人会害怕。

　　峰说：我愿意你是我的灵魂，是我生命的一部分。然后我们同呼吸共命运。

　　峰说：其实我也喜欢安静，只要你说一个不字，我就留在你身边，哪里都不去，我们结婚生子，只是现在我不能控制我的灵魂。

　　某个深夜，柳，来电。

　　她说：峰走了。

　　平静没有任何感情色彩。

　　我匆忙赶去，

　　峰走了

　　在雪白的床单上摊着大片的血迹

　　峰割腕自杀了。

　　柳很平静，很平静，但是我知道她心中的熊在咆哮。在撕裂她的心。

　　我说：柳要坚强。

　　柳看着我说：知道，我就是峰的灵魂，我会好好活着。

　　柳若无其事的生活着，而我知道她的心正在焚烧。要多久，我不知道。

　　柳旅行回来了，她带着笑容，疲惫却有神，

　　柳说我们去庆祝吧。

　　我说庆祝什么。

　　一没升职，而没发财。

　　柳说：庆祝我快乐吧。

　　柳拉着我去酒吧

　　喧嚣，跳舞，唱歌，尖叫。

　　我说：柳，这不是你的风格吧，你是喜欢安静的。

　　柳说：因为我快乐，我似乎找到了自我，我需要一下不一样生活。

　　喧嚷的人群淹没了她的声音，后面说什么，我不都曾听见，她的口型一张一弛，

　　感觉就像搁浅的鱼儿在呼吸。

　　我摇摇头，我说不，这是幻觉。

　　某个温暖的午后

　　柳突然发信息来说她怀孕了，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不过男孩女孩我都喜欢。

　　我说什么，你在家等着我。

　　我请假提前下班。

　　我匆忙赶到柳家。

　　柳在家，她穿着舒适的运动装，有婴儿床，床榻边还有一本准妈妈怀孕书。

　　我说：柳，你这是做什么？谁是孩子的爸爸，你还没结婚呢吧。

　　柳微笑着摁下我坐着：

　　她说：有宝宝是件好事，我们应该高兴。

　　我说：孩子的爸爸是谁呢。

　　我真的生气了，从来没有过的生气。

　　柳说：是旅途中的一个人，我们相处甚欢。

　　我说：那么他知道吗，会负责吗。

　　柳说：那些都不重要，我为自己而生，他是我的宝宝，我这次说什么也不会抛弃他，正是因为不知道，宝宝才不会受到伤害。

　　我说：柳，当一个单亲的未婚妈妈有多么辛苦，你知道吗？怎么可以那么弱智呢，你简直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

　　柳哭了。

　　柳说：这些我都知道，都知道，他是我的宝宝，如果连我也抛弃他，那么这个世界上他会信任谁呢。

　　柳泣不成声。

　　我尊重灵魂，所以我尊重了柳的选择。

　　柳在接下来的日子，安分的像个小鸟。

　　她在努力的装扮着婴儿屋。

　　他把峰的照片扔进了垃圾箱。

　　她把房子粉刷成了粉色，挂了满壁的可爱宝宝。

　　柳说：这些不够，宝宝需要开阔眼界的。

　　我说：你要做什么，现在肚子里可有宝宝啊。

　　柳说：找有意义的事做。

　　柳背着简单的行装去了西藏。

　　柳去了许多地方，寄给我许多照片。

　　柳说这里很落后，没有网络，柳说这里很安静，没有喧嚣。

　　柳当了教师。

　　她寄来了照片，阳光很明媚，孩子们的笑容很天真。

　　柳说：孩子是上帝派来的天使。

　　后来，柳和我联系的时候越来越少，再后来就失去了她的音讯。

　　现在想起来，柳离开也18个月了，柳的宝宝是否健康出生了呢，她是否过的开心了呢，

　　只是每当看到那些鸟儿飞过天空

　　每次听到许巍的歌，就会想起柳

　　许巍的CD上积满了灰尘

　　我不愿拭去

　　我在等柳回来，

　　看看那灰尘会有多厚……

为灵魂安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