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怎么回答您

2010-05-09 │ 幽默笑话

  夕阳西下,夜色渐浓。我下班后刚进家门,妻子就迫不及待地对我说:“妈来电话了,问你双休日回不回家,叫你晚上回个电话。”

  很久没接到家里的电话了。我家坐落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因为村里人口少,电话用户少,出现线路故障往往要十天半月才能修复,我同家里的联系因此时常中断。好在父母身子骨还硬朗,好在堂弟家离我家不远,家里有什么事他会帮忙照应。

  父母老实本分,不爱张扬,他们知道我一天到晚忙忙碌碌,双休日也时常加班加点,除非逢年过节,很少问我回不回家。这次打电话叫我回去,有什么事呢?我一边思考,一边踱着方步来到窗前。

  窗外,田野上三五成群的农民还弓着腰在稻田里忙碌,远处山脚下依稀流动着一群肩挑手提的村民。是家里在收割完稻子,还是开始采摘油茶?因为每年这个时候,母亲都要做米饼,煎薯包来庆祝五谷丰登。总之,母亲来电话叫我回去,肯定不是叫我去排忧解难,她理解我的忙碌,也知道我这个小小的职员不能给家里带去阳光雨露。

  近年来,每逢春种秋收季节,我就时不时地坐立不安。古人说,养儿防老,积谷防饥,可我的父母年近古稀却依然风里来雨里去地在田里、地里、山上忙碌。兄弟三人,我吃皇粮按时作息,身不由己;哥哥和弟弟为摆脱贫困,带着家眷长年在外打工,把年幼的儿女托付给了年老的父母。我们三兄弟都是普通人,无法让父母安享晚年。父母从不介意儿子的平庸,他们常常惦记着在外打工的儿子儿媳,常常惦记着在县城工作的我和我那在外念书的儿女。我和妻子为此感到内疚,有时我们寄些钱回去,叫他们请人春种秋收,可母亲往往把钱退还给我。她常常安慰我们:“现在我和你爸还能劳动,况且你们也不富裕,好好培养好我的孙儿孙女,就是对我和你爸的最大孝敬。”

  父母早出晚归,同他们通一次电话也不容易。“晚间新闻”过后,终于接通了家里的电话,我来不及询问家里的情况,母亲就直奔主题:“双休日回家吗?家里的稻子我和你爸已经割完了,收成不错;过两天要上山摘木子(油茶子),今年木子又丰收呢;地里的脚板薯拱得高高的,产量肯定高,要是你们回来的话,我给你们煎薯包……”

  我静静地听着母亲描述,思考着如何回答母亲。我知道,因为很久没回家了,父母很想念儿子,想看看儿子是长胖了还是长瘦了,想知道孙儿孙女在外学习是否适应,当然更想让我和妻子给老家带去热闹和温馨。自从我们三兄弟陆续离开父母后,原来人来人往、热热闹闹的家庭,现在很少听到欢声笑语,父母守着这栋日渐破旧的土坯房,在沉默中忙碌,在忙碌中沉默。

  可我该怎么回答母亲呢?说回去吧,路途遥远,山路蜿蜒,况且又要劳烦母亲,为了煎薯包,为了准备一桌好菜,她又得忙前忙后。不是我们懒惰,自从我成家后,父母就把我们当做客人,不让我们下厨房进菜地。母亲常说,你们吃皇粮的也不容易,一天到晚劳神费思,到家后就休息休息吧。更让我过意不去的是,每次听说我回家,母亲都要到村口等我,花白的头发在风中飘着,在细雨中淋着,直到见到我们,才喜笑颜开地伸手拎过我的大包小包,颤巍巍地领我们走进家门……

  说不回去吧,母亲失望之余,又该思忖如何让我们吃到薯包。过二天,她又会安排我的父亲走几十里山路,把薯包送到小镇,然后寻找进城的熟人,委托他把薯包送到我的手中,而父亲把薯包寄出去后,又要赶在天黑之前,踩着崎岖的山路回到家里向母亲交差……

  母亲啊母亲,叫我怎么回答您呢?

叫我怎么回答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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